华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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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呢,乱世,饥荒遍野,易子而食。时疫,接踵而至,何足为奇。为医者,须绝驰骛利名之心,专博施救援之志。为医者,必当先具佛心,先医已己心,而后医人。进则救世,退则救民。不能为良相,亦当为良医。为医者,怎可视医为“方技”,贱业。华佗,为医,就这般让你懊悔吗?恃才傲物又自轻自贱。 似是看出张仲景心中所想,华佗缓缓开口:“自轻自贱也并非我愿,只不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终究是咽下了呼之欲出的后半句话。“你行的万里路,就是这般开阔眼界的?”诘问的语气经由张仲景的口中倒是硬生生多出几分平静来。 “这人,还救不救。”地上这人浑身脏污辨不出原本的样貌,几处刀口可见森然白骨,若不是胸腔还略有起伏,真叫人以为此人已经归西。 “要救。你擅外伤,拖他十日的命便够了。若是,你想医好,那便医好吧。” “不是医者仁心么,张首座。算了,剖人骨血的事做的再多,人心,我却从来不明。” “你在广陵那位王爷手下做事也没学个皮毛吗?” “我揣度她做什么。”华佗一脸奇怪地回道。 一派静谧。 堂屋里亮堂,弥漫着让人拘束的氛围,说了那么多假模假样的话,倒真像是个守礼之人。走动间衣襟里掉了个物什出来,咕噜噜滚到张仲景眼前,是个丑丑的布兔子。张仲景挽着衣袖作弯腰拾起状,只听得一声“别碰,有灰。”而后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了布偶,掸了掸,再揣回衣襟里。 似乎是觉得自己反应有些不当,华佗笑了笑带点赧然地重复了一遍:“不要碰,沾灰了。”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就这么散了。张仲景仍旧没什么表情,只是眼下那颗痣好像漾起来了一点点。“这人,我会差人送去你那。你且安心治。过些时日再做你那些古怪的研究。”华佗并未接话,自顾自说着:“等我洗净了,再给你送来。同那些个布老虎搁一块儿。上次我偷你密信时瞧见的。”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。 静立。 “你先回罢,等你得了空,我再寻你。” “得得得,这就赶我了。” 探海寻山,针线功夫是愈发精进了。很少有人知晓,张仲景卧房靠墙的矮柜里存了好些宝贝布偶,从歪七扭八难辨其形到针脚紧密栩栩如生都好生收着。四下无人时,张仲景也会一只只取出列在案上让它们晒晒日光,将尘埃仔细拂去。揪揪过于鼓囊的耳朵,扯扯裸露的线头。趴在案上捣鼓这些玩意儿的时候才有那么点少年气。 风雨晦明之间,俯仰百变。 (爱欲之人,犹如执炬,逆风而行,必有烧手之患。) “成功了!”数日未曾合眼布局谋划,终于在今日广陵传来捷报。远远就看见华佗兴高采烈地跑来。 “冒失。” “要那么稳重做什么。高兴了就该笑。” “风雪大了,这便回去罢。” “张仲景,你有点心给我吃吗?我饿了。” “你洗手了吗?” “没关系,我又不吃手,你就给我吃吧。” “还像小时候那样邋遢。” “胡说,我小时候都洗得很干净。” “那是我给你洗的,板板。”张仲景很少有这样和煦的笑。本就是个面若玉冠的少年郎,春山画眉,寒江凝眸。不笑时遇雪犹清。而眼角眉梢沾染了笑意,便可使八百里草场旦种暮成。所以,一不小心被晃了神也是情有可原。 “给我吃一下又怎么了嘛。”华佗小声嘟囔着,不大不小的音量,刚好落进身侧之人的耳中。 张仲景停下脚步,侧过头来。薄唇微启,刚要说话却被华佗抢先一步。 “姓张的,你又要训我吗?” 一朵雪花晃晃悠悠的飘在张仲景浓密卷翘的睫毛上,白茫茫一个小点眨眼也不掉。张仲景抬手轻触,雪花就变作了指尖上的水珠。 “回去罢,有娇耳吃。” “愣什么呢,走了。”华佗拉过他的手,细微的湿意一下就化开在手心。 乱世未平,心知肚明的情意也显得不合时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