枕边人10【修罗场】送早饭却在旅行者床上抓出别的男人

    “托马，昨天辛苦你了。不妨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，索性时间还早，等会我叫你便是。”已经穿好衣服的神里绫人，看向自家一脸困顿，正在为他收拾床铺的小狗。

    “十分抱歉，家主大人！”托马的精神短暂地振奋了一下。

    虽然他已经在很努力打起精神，但单看他疲惫的黑眼圈和双眼里的红血丝，是个人都知道他困得厉害。

    “昨夜有事端？”绫人又问。

    神里绫人向来起得很早，作为神里家的家主和稻妻的社奉行，只有早起，才能在被纷繁的事物缠住之前，挤出一些宝贵的练剑时间。所以，他的家政官兼好兄弟也习惯了早起侍奉，再同他一起练武，早餐。

    “是的。”托马的神态有一些尴尬，“高桥家的子弟……唔……也不知道昨晚是喝多了和谁起了冲突，被……”

    “但说无妨。”

    “被……扒光了绑在镇守之森入口的鸟居柱子上。”

    “？？？”饶是社奉行大人，也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。

    “家主大人！”

    “抱歉，?大清早就听到这样的消息……咳咳，他们情况如何？被民众看到了吗？”

    “这倒是没有，夜巡的终末番发现得很及时，应该没有别人看到，只是那两位吹了一晚上的风，有些着……着凉。”托马说着说着，张嘴就想打哈欠，赶紧用手掌捂住，等忍下去才接着说道，“我询问过他们，但似乎他们自己也有些不干不净的事情，只说和人闹了些矛盾，却不肯细说。想来，他们应该更担心从我们这边走漏了风声。”

    被人扒光了绑在鸟居上可是很丢脸的，哪个蠢货愿意声张？

    “托马。”

    “家主大人？”

    眨眼之间，托马已经被绫人按在了榻上，他刚刚才叠好的被子也被绫人重新扯开，盖在了他身上。

    “这是命令：在我叫醒你之前，好好休息。我可不想再被绫华抱怨说我又剥削压榨自己的兄弟。”

    “可是，”托马更尴尬了，“我等会儿，还要去给旅行者小姐送早饭。”

    “哦？”神里绫人若有所思地笑道，“使唤仕女去便是了，何须你亲自去？莫非……昨夜还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进展？”

    “……”托马的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。

    神里绫人这样的人精，一看托马这副被抓包的表情，哪里还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？

    “那看来进展的确很大。”

    绫人眯着眼睛笑了笑，也没给托马解释的机会，直接提上兵器架上的练习用木剑，还不忘带上卧室的门。

    “既然如此，更要好好休息了，你总不想以这副尊荣去见她吧？”

    房间里，托马听着家主大人的脚步渐远，这才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通红的脸。

    他和旅行者小姐岂止是进展巨大……那简直就是一步到位。幸好家主大人没追问，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    毕竟昨晚的经历实在是太过刺激，几乎让他兴奋了一整晚，就连偷偷摸摸洗床单被套的时候，心脏都在噗通狂跳，哪里还睡得着？再加上要处理那两个被人绑在鸟居上的笨蛋，托马几乎是彻夜无眠。

    不行，得赶紧休息。家主大人说得没错，不能顶着这副憔悴的面容去见旅行者小姐，不然被误会成肾亏怎么办？

    托马时常会和家主大人一起熬夜处理事务，累了就在家主大人这里睡，倒也不岔床。他眼皮一沉，直接就睡了过去。

    只是，沉睡中的托马并没有想到，他的家主竟然没有按时叫他起床。

    像往常一样，神里绫人一边遵循着身体的记忆，娴熟地挥舞着木剑，一边审慎地思虑此事。

    自家的小狗虽然早就到了拱白菜的年纪，但托马一直推脱说对儿女情长不感兴趣，对媒人介绍的姑娘也是客客气气，礼貌拒绝，没想到居然对旅行者动了心，倒还真是……歪打正着。

    平心而论，那位旅行者小姐长相的确清甜可爱，一头柔软的金发也极为符合蒙德人的审美。

    更巧的是，她还是个声名远播的冒险家。

    别看托马现在在社奉行做家政官，可他骨子里流的还是蒙德人浪漫勇敢的血。否则他也不会在幼时，就为了寻找父亲，远渡重洋，独自来到稻妻。

    这样看来，托马和旅行者还有些契合……不，严格来说，反倒是他的小狗高攀了。

    神里绫人闭着眼睛，手中的木剑流畅地劈砍在练习用的假人上，发出利落的脆响。

    世人皆知流浪武士枫叶万叶接下了将军大人无想的一刀。可他却是知道，能促使将军大人收回眼狩令的旅行者小姐，只会比枫原万叶更强。

    毕竟，被拉入一心净土的旅行者，总不可能是与将军大人喝喝茶，说说话，就让将军大人回转了心意吧？

    更何况，根据海外传回来的情报，这位旅行者小姐在蒙德和璃月的时候，也是一样的风风雨雨。而她也总是能力挽狂澜，并且收获最多的声威。

    从籍籍无名风异乡人到一国的座上宾，发生一次是幸运，发生两次是凑巧，发生三次呢？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？

    掌握着终末番的神里绫人，哪怕作为局外之人谨慎地旁观，也并未在旅行者小姐的稻妻之旅中找任何自导自演的痕迹。

    若是一定要说cao控，那么社奉行的确亲自将外来的旅行者推入了幕府与海祈岛争斗。可之后的事情，将军大人……将军大人是绝不可能被人cao控的。

   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。倘若背后真有cao控者，那恐怕只能是命运。

    虽然托马去取得旅行者的友谊确有神里绫人的授意，但谁能想到托马会动了真心？

    或者说，谁能想到异国的旅行者竟然真的会为了才认识不到几天的朋友，就在千手百眼神像之前，众目睽睽之下，直面神明的威光。

    这样绚烂夺目的勇气，换作是神里绫人自己都会为之惊叹，把托马迷住那就更不奇怪了。

    只是有一点，神里绫人心存犹豫。

    倘若旅行者当真是命运的棋子，那么把托马和她牵扯在一起，真的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？

    勇者一往无前，可勇者身旁的那些配角，那些不那么要紧的人物，又有几个能和她一起到达终点呢？

    因此，在家里的女仆提着食盒出现时，绫人很自然地改变了主意。

    “家主大人，今日的……”

    “嘘……”神里绫人竖着手指打断了女仆的陈述，“旅行者小姐那里的也送过去了吗？”

    “呃？这……”女仆愣了一下，连忙答道，“应该……还没有。”

    “好，旅行者小姐那里的不必送了，我亲自去。”神里绫人自然地接过女仆手里的食盒，又吩咐道，“托马在我房里休息，你且看着些，莫让人拿府里的琐事吵醒他，唔……就拖到午饭的时候吧。”

    “是！家主大人。”

    神里绫人转身便走，很自然地忽略了女仆那犹犹豫豫，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
    他大概能猜到女仆在想什么，托马在女孩子中人缘一向很好，不外乎又怀疑他剥削压榨托马了，但他懒得解释。

   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去会会旅行者小姐，帮自家的小狗好好地把一把关。毕竟旅行者帮了社奉行那么多，如果她真的和托马两情相悦，那神里绫人把自家的小狗赔出去亦无不可。

    但旅行者这样的女人，真的会缺男人吗？

    别的不说，光是蒙德莱艮芬德家那位适婚年龄的家主，就肯定多少有那么些心思。要不然怎么会旅行者要酒的书信一去，晨曦酒庄便眼巴巴地送来了一大船的酒？要知道拍卖会上，晨曦酒庄的酒牌卖的可都是几年后的酒。

    可他居然连价格都没有和社奉行商定，便提前送来了货物，而且还主动承担了海运的风险和雇佣武装船队的成本。

    殷勤到这种程度，如果不是为了追求旅行者小姐，难道是莱艮芬德家家主做生意不赚钱？

    有这样的竞争对手，就算托马再怎么热情体贴，恐怕也够呛。

    等神里绫人提着食盒一路走到旅行者小姐住的苑子，天色已然清亮，虫子鸟儿该起的大都也起了，唯独屋子里静悄悄的，没什么动静。

    不会还没起床吧？

    神里绫人一想到等会旅行者小姐出现时，可能也会顶着与托马如出一辙的憔悴尊荣，耍弄他人的恶趣味也冒了出来。

    “咚咚！”神里绫人扣了扣木制的门扉，又清了清嗓子，假装佣人的口吻叫到，“尊敬的旅行者小姐，早上好！您的早餐到了，请问是否需要在下送进来？”

    这并不算是太过分的玩笑，他甚至没有改变的声线，想来以旅行者小姐的敏锐，不会分不出来他的声音。

    但就在几秒之后，屋子里出来的一个懒洋洋的“好”字。

    就是这个简简单单的“好”字，让神里绫人呼吸一顿，眉头一皱，整张脸都冷了下来。

    无他，这声音……毫无疑问是男人的。

    旅行者小姐的房间里有别的男人？昨晚她不是和托马在一起的吗？

    神里绫人心中疑惑，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，他不动声色地拉开大门，随之映入眼帘的正是挂在屏风上的一条灰色长裤。

    “？？？”

    神里绫人的头顶冒出几个问号。

    首先，这可是他自己的家，他绝无走错房间的可能。

    其次，这明显是条男人的裤子，光看长度就知道旅行者小姐穿不了，而且她也绝不会如此不修边幅地将它胡乱地搭在屏风上。

    再者，旅行者小姐本来就是独身一人来的，并未提过有同行的客人。

    神里绫人做家主这些年很是见了些世面，对处理突发情况有着充分的经验，哪怕旅行者真的被人拐走了，也不至于让他惊慌失措。

    他左手提着餐盒，慢步绕过屏风，谨慎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。不出意料地，房间里虽然有些乱糟糟的，却没什么打斗的痕迹。

    没有发生战斗？托马这家伙，该不会昨晚稍微取得了一点进展便害羞得跑掉，让草丛里的黄雀捡了漏吧？

    这倒不是神里绫人恶意揣测，非要自家的小狗被人夺爱。但以旅行者的实力，若是有人要对她用强，那必然会发生非常激烈的战斗，说不定得把房顶都掀翻了。终末番的忍者除非死光了，否则绝对不可能会忽视这样的动静。

    所以，要么旅行者小姐醉得不省人事；要么她醒着，却没有拒绝。无论是哪一种情况，都对托马极其不利。

    ‘失礼了。’

    在拐进卧室之前，神里绫人认真地在心中对旅行者道了个歉。他不想冒犯旅行者小姐，只是现在再去找绫华或是女忍者来察看，最后那些人也得向他汇报，并不能真正地绕开他，反而只会徒增放跑贼人的风险。

    这种可能会影响旅行者名誉的事情，知道的人当然是多一人不如少一人。以旅行者小姐利落的性格，想必她也会理解和认同他的所作所为。

    但出乎神里绫人意料的是：卧室的榻榻米上里确有人，而且还是个栗色头发的外国青年，他几乎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蚕，一眼就可以肯定里面再藏不下多的人，而房间里其他地方也没有旅行者小姐的身影。

    “你是……万国商会的随从？”神里绫人眯着眼睛问道，语气却很肯定。

    这个栗色头发的青年见有人进来了，正昂着脖子往门口看，睡眼朦胧的样子像极了从地里探出脑袋的土拨鼠。

    神里绫人在昨天的宴会上见过这人，不过没记住他叫什么名字，只记得是某个商人的子侄辈，据说是早就想来稻妻游玩，所以眼狩令一解除就迫不及待地来见见世面。

    当时这个栗色头发的青年就乖巧地提着礼物，安安静静地跟在万国商会的商人后面。虽然这人蓝色的眼睛有些无神，可是笑起来却很乖，再加上他长了张生嫩的娃娃脸，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。

    神里绫人也不疑有他，只当他是个脸嫩个子高的少年郎，甚至还因为他生得乖，多看了他两眼，感叹了一下蒙德人发育快。现在看来倒是他浅薄了。

    “唔？社奉行……大人？”那青年把神里绫人认了出来，迷迷糊糊地撑着手坐起身来，被子也从肩膀上滑落下去。

    他没有穿睡衣，赤裸的上身大大方方地袒露在绫人面前。从肩膀到锁骨再到胸部，青年白得发光的皮肤上满是还没有消褪的吻痕和指印。虽然男人与男人的确之间没什么好避讳的，但就这样都露出来也太不知礼数了。

    神里绫人面无表情，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，十分克制地问道：“旅行者小姐在哪里？阁下可是与她换了房间？”

    在弄清事情的原委，排除掉所有误会的可能之前，神里绫人并不想摆出社奉行的架子，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。

    “哈……啊……”青年伸着胳膊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，栗色的头发也跟着微微抖动，放松得完全不像个犯罪嫌疑人，倒像只吃饱了的小狐狸。

    “这里的确是旅行者小姐的房间，不过嘛……难道我不可以睡这里吗？”他说完还理直气壮，得意洋洋地眨了眨眼睛。

    神里绫人甚至清楚地在他那无神的双眼里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戒备和敌意。

    坏了，旅行者果然不缺男人。神里绫人突然有些头疼。托马今早那害臊的样子显然是跟旅行者有进展的，怎么最后却是让这个万国商会的随从爬了旅行者的床？

    这下他家可怜的小狗……可能赔不出去了啊。虽然他不用损失一个好用的属下兼值得托付后背的兄弟，是一件好事。可是小狗那好不容易才萌芽的爱情就遭此重创，未免也太过残酷了。

    “如果旅行者小姐同意，当然可以。”神里绫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，又问了一遍，“阁下知道她去哪里了吗？”

    栗发的青年瞟了一眼绫人手里提着的食盒，张口便反问道：“你想约她一起吃早餐吗？”

    这个无礼的外国人一点也不懂稻妻的委婉。

    “倒也不必，只是旅行者小姐毕竟是神里家的贵客。她昨日饮酒过度，我作为主人，于情于理，也该好好关怀一二。”神里绫人优雅地将餐盒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，“这盒子里是她爱吃的稻妻小食，总要亲自交到她手上，才能显出诚意。”

    “哦，原来是这样啊。”栗发的青年点了点头，嘴角一咧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，“可是你没有提前和她约好吧？要不然……她也不会亲自去给我做早饭了。”

    “……”神里绫人看着这个在对他炫耀的年轻人，没有吭声，毕竟他已经过了非要和别的小朋友攀比的年纪了。

    “不过没有关系，我和旅行者早饭的饭量都不小，就算加上你也搓搓有余。我们可以请你一起吃。”

    他把“我们”两个字咬得不轻，但神里绫人反倒觉得他这副样子显得底气有些不足，毕竟缺缺乏的东西才越要强调，越要虚张声势。

    “多谢，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    “额……”栗发的青年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想到神里绫人这般不识趣，竟然真的答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