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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笑,“说实话,我是,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妈已经没了的。”刘琴湘看起来惊讶又不像太惊讶,她点这头喃喃:“过得好就好,过得好就好。”女人说着说着,眼泪又掉了下来,哭声止也止不住了,比在墓地里还要悲恸。陆有时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,甚至牵连甚深,否则仅仅是同事怎么会特意来祭拜,还伤心得如此真情实感?他抽了纸巾给刘琴湘,“您别难过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刘琴湘居然整个人都瘫软地跪在了地摊上,她哭喊着:“是我对不起昕仪姐,是我对不起小牧,对不起你们啊。都是因为我……”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陆有时扶都扶不起来她。只能徒劳地安慰起来,“您别哭,您别哭了。”哭了半晌女人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,她在陆有时的搀扶下坐了回去,双手捧着茶杯,视线落在茶水里沉浮不定的茶梗子上。她沉默着。“您可以和我讲讲当年的事情吗?”陆有时颇为小心翼翼地开口。女人叹了一口气,“既然小牧不可能告诉你,昕仪姐肯定也是不想让你知道的。”“她也是我妈!”陆有时没有喊没有嚷,可那声音叫人不忍卒听,“我连我妈怎么没的都不知道,我甚至这么多年来都不知道她没了。”他的嗓音是颤抖的。刘琴湘攥进了杯子,她的指节都白了。陆有时等待了许久,才听见她说:“昕仪姐,是因为我才死的,都是因为我。”“什么?”太阳落下去之后便降温了,温差让风刮得呼呼作响。荆牧没想到会在医院里碰见赵蔓。赵蔓的腿上还打着石膏,一个白人小姑娘掺着她散步。她穿着患者服,也没有化精致凌厉的妆容,整个人柔和了不少,荆牧乍一眼并没有认出她来。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,赵蔓身边那个姑娘拿着的东西落到了地上,他帮人捡起来的时候,赵蔓认出了他。“诶,这不是大佬——咳,不是荆先生吗?好巧啊——诶呦,呸,医院里怎么能说巧。”赵蔓和她身边的人停了下来。“你好,赵小姐。”荆牧把东西还给了她们,“你的脚?”“不小心摔折了,不打紧。你怎么在医院,哪里不舒服吗?”赵蔓问。“不是,我是来探病的。”荆牧看着她腿上的石膏,“如果骨头还没长好的话,还是不要随意走动比较好,容易伤到。”赵蔓豪爽地摆摆手道:“没事,我就出来散个步。再说了有我家——咳,那什么,我朋友在,伤不着。”荆牧点点头,“那你们慢慢散步,我先去了。”“行,慢走啊。有空再聚聚。”赵蔓朝着荆牧挥了挥手。她身边的异国女孩开口问:“这是谁,你和他很熟吗?”“不熟不熟,当然不熟,我怎么会和一个臭男人熟呢,”赵蔓赶紧用西语解释道,“我和全天下人都不熟,就只和你最熟。”异国女孩哼了她一下,“我看你和那个姓陆的就熟得很。”“小西西,别呀,咱俩之间提那些臭男人干嘛。”赵蔓一改精英白领的模样,缠着小姑娘不要脸地撒娇。“哼,别人都知道你是他‘未婚妻’,可没人知道你是我老婆。”赵蔓:“我向你保证,等那臭男人回来我逮着他了,就立马拎着他去和老赵老陆出柜。我发誓!”“这还差不多。”第90章道歉“我实习期过了,转正之后去了化验科,就是专门给人验血验尿的那种。”刘琴湘缓缓说着,“我那时候工作经验少,很多时候都不懂事儿。”“那天有对未婚夫妻过来拿化验报告,我顺手看了报告……那个男的感染了艾滋病,但女生没有。这其实是隐私,如果那女孩儿不主动问,我是不能说的,可我当时脑子一热就跟那女孩儿说了……”她又垂下了眼泪。“第二天,第二天那个男人就冲进了我们科室。”她痛苦地抱起了头,“他,他拿着带血的针筒,冲过来就要往我身上扎!”“那时候昕仪姐正好在我们那边等单子,是她护着我,是她护着我啊——”刘琴湘觉得那可怕的往事似乎历历在目,她嚎啕着泣不成声。灵魂在皮囊里受苦。陆有时抬起的手又垂下了,他无法出声。“……就是在08年的今天,08年的八月二十四,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!”她的五指不自觉地抓着头发,抓红了头皮,“我只被扎了一针,昕仪姐、昕仪姐她被扎了十几针,那针头都弯了——她一直护着我。”“是她一直护着我!”陆有时听到了自己艰难吞咽的声音,他听到自己开口,声音沙哑:“所以你是说我妈,因为这件事死的?感染了艾滋吗?”刘琴湘猛然点头,额头磕在了茶几上,咚咚作响。陆有时却在也没有力气去扶她了,只任由她磕得额头青紫。“不,不对!”陆有时猛然抓住了刘琴湘的肩膀,“你不是说你也被扎了吗,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?为什么我妈没了!”刘琴湘大口喘息,勉强不再哽咽,她说:“我和昕仪姐都接受了阻断治疗,可是她不行,她对阻断剂严重过敏,根本没法用下去。”“她在九月中就确诊了……”他们离婚是在11月,一切都很突然,陆有时只隐约记得出差回来的牧女士忽然就和老陆提了离婚。他们吵了一个多月,僵持不下,最后牧昕仪带着荆牧走了,只留下一张离婚协议。原来是因为这个,竟然是因为这个。“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,他们都死了,昕仪姐死了,那个医闹的人后来也狱中自杀,只有我活了下来……”这么多年过去,早就已经没有人责问她,可那些愧疚堆积在刘琴湘的心底,一点一点将她压得不成人形。“对不起,我对不起你们,我对不起……”陆有时放开她,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。他听见了自己的喘息声,他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,双手压在胸口,只能感受到胸腔在艰难起伏。他收紧了五指,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掌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月牙沟,几乎带出了血丝。rou体上的痛终于让他紧绷的精神得以缓和,他对刘琴湘说:“不好意思阿姨,我不能送您了。”“你待会儿自己走吧。”他说完失魂落魄地上了二楼,可是他根本不敢打开主卧的门。陆有时捏着门把手,五指指腹都白了,好像要那么用劲,才能让自己接受现实。他最终只能颓然地跌坐在地,小狮子吃力地爬上二楼,安静地趴在他腿边,用脑袋依偎着他。大门开阖的声音